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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囊吃豹和长大

先名词解释下,囊吃豹是我外婆的东北话,中性偏贬,几通于今天“吃货”这词儿的原始意义,但绝对没有“自豪的美食家的谦虚自称”这层含义。与其他这个地方语言中的词汇一样,这词儿对于我来说,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戏谑感但却无比贴切地,仅从发音就带来的朦胧的直观感受:又好吃又有点儿窝囊和懒做,没什么大出息。之所以我能如此记忆深刻,当然是因为若干次这头衔落在我头上,只是语气多怜爱和无奈:“吃吧吃吧再给你弄点儿啥我大外孙,哎呀囊吃豹。”

囊吃豹自立门户以后,发现自己毫无实操经验居然也具备烹饪天赋树,颇让人欣喜。本来和男朋友约定好烧饭一人一天,最后变成我做饭他清洁的家庭劳动分工,也是顺理成章:再懒也躲不过一个有追求和要求的口条。对我来说,做饭也成了一种特殊的游戏,新菜式品类的征服带来的成就感和“啊在家做居然这么便宜还健康”的小民心态,简直如同兴奋剂一样上瘾。

年纪轻轻会做饭,女。在上海这个男人主厨的城市算个稀罕物,颇虚荣了几年。之后,追求色香味追求新奇特追求食材高大上,毫无科学根据的养生和进补邪教,不一而足,程度深浅不一。为满足自己的舌头也许还掺杂着些自视甚高的矫情(对,公主病),经常因为没有想吃的东西就跳过一餐,结果真弄出小姐病来。用食物物质等级层面的种种素质来评判,食物只剩下好吃和不好吃两种,值得吃和我才不要吃,两种。二元对立,非黑即白。

自经营的美食博客荒废许久。忙又懒,看似是借口又有几分实情的是,觉得炫耀食物已经不是我在乎的那个兴奋点,而是懂吃的人趁着热气腾腾不要辜负一个厨子的挥汗如雨,呼哧着在嘴里倒腾着烫口的食物说好吃好吃,在我还没来得及抬手拍照就已经破坏可以凹的造型。拔高一点,就是突然认识到食物的基础功能:果腹和口舌满足。那些赞啊喜欢啊,也大概只是勾起某个网络那端的人愤愤不平的馋虫。

最近半年开始上学健身和经营自己的一堆小事,忙到脚不着地。在学校没条件煮饭,在家里累成一滩泥。和朝夕相处的人一周也只能呆在一起三天。常常吃食堂,常常下馆子,常常吃手艺不好卖相欠缺的一锅炖。但居然心无抱怨。饿到什么都觉得香,练到什么都可以消化,甚至可以大战路边摊。先吃饱,再谈吃好,再谈好吃。亦或是,吃的饱,和谁吃最最紧要。做人嘛,最紧要是要开心对不对。饭肆里犯傻大鱼大肉欢笑共同,寒夜归人一碗俩人头碰头的糊度面。你饿了啊,我下面给你吃?

长大的意思,诸多层面都来自于理解“复杂”。不再爱憎分明凭喜怒做决定,也不再秉持二分法的价值观。雾霾天里带防毒面具行走,是我几乎不能忍受能免则免的苦差。可我不愿辜负嘱咐我若干次的干妈干爹“一定过来吃饭”的心意,和那几盘凭对我口味猜测改造的仍然好咸的徽菜,还有就是干爸那句“小宝在外地上学好可怜哦,不论好赖是家里的味道”,然后等我吃完早早下楼开车送我回学校。甜蜜的负担始终是甜蜜,修饰的主体却淡化不见。看到某自鸣得意的一碗乱炖面,调笑之余也居然觉得抱歉,“我不在,你就给自己吃这个啊?”但当他守到九点等我回来,又得意洋洋地一定要跟我头碰头用一个大碗吃掉差不多凄惨卖相的乱炖时,虽然很饱我也没有拒绝:味道不赖,有点淡可以加点酱油——不可夺取他给在意的人煮食和显摆的满足感,当然俗气点说,就是情意。

如今重新打理这个博客。一个是贪心地给自己留下一点时间,来建立一种“我在认真和有品质的生活着”的心境,不要让一顿饭变成了奢侈。二是记录,在想不起吃什么的时候来点灵感。三就是,无论对谁,那都是我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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